記,你 上

  當李準出現在宿舍玄關時,全部的人都傻了,經紀人衝上前去扣住他的肩頭,大聲嚷嚷著詢問他到底跑到哪裡去了,隨後看著他拿起電話播給公司的人,哲鏞從床上爬起來似乎是打電話給理事,昇昊哥也放下了耳機走出來以及最後的丙熙哥站在李準面前一語不發,大家都在等著李準的答案,當然我也是其中一個。


  「我...不記得了。」


  一開始大家都覺得李準在開玩笑,這三個月來李準離奇失蹤完全與家人和公司失去連繫,好不容易回來之後就只丟下了我不記得了這幾個字。

  在上一張迷你專輯的舞台結束後,褓姆車開往練習室的路上,李準說想買瓶運動飲料喝,還記得本來坐在門邊的都是那兩個年紀最長的哥哥,那一天昇昊哥有別的通告,所以李準就坐在門邊的位置了,他詢問了大家要喝的品牌後下了車往便利商店走,我有看到他走進去,只是一晃眼時間過了他也沒回來,經紀人哥怒氣沖沖地下了車嘴邊還碎碎念,丙熙口中樂哼著李準又要被罵了那幾句話聽起來很刺耳,我別過了頭去。

  經紀人來電,說李準不見了。

  我們沒有人找得到他,暫別舞台被迫提前惹得大批歌迷議論紛紛,猜測之辭不斷湧入我們的耳道;活動接洽時談到沒有李準那麼就可能被取消,公司只能對外說明李準受傷了很嚴重目前回老家靜養。

  型燮哥在事情發生的那天負責帶著昇昊哥跑行程,但與我們四人同車的另一位經紀人被開除了,人換了但是李準還是沒有消息。

  我表面上與平常無異,但利用了網路搜索著有關李準的消息,但大部份除了之前的作品之外,後來大家都在討論他到底在哪裡,還有人斷言MBLAQ要解散了。

  曾經覺得再這樣下去真的會解散,但智薰哥說著只要沒有找到他那麼一切都只能停在原地,我問昇昊哥李準的家人是否有要報失蹤的打算,但昇昊哥給我的答案是他也不清楚。

  大家把練習當作唯一的情緒發洩出口,就像回到練習生時期一樣看不到未來在哪裡只能盲目地活在現下並忐忑不安著,我沒有其他人那麼冗長的練習生涯,但那個感受可以透過練習室裡大家的笑聲漸漸被鞋子摩擦地板的刺耳聲響給取代時嗅得出來,整個空氣裡瀰漫著不安定的氣氛,很不舒服。

  哲鏞是個成熟的孩子,在這種時候他判斷應該由當老么的他來活絡氣氛時他就會纏著我或是昇昊哥,丙熙哥看起來無異但我知道,他是最擔心的那個。 

  不單單是因為我們兩個共用同一間寢室所以我能最先察覺到丙熙哥的不同,像是原本睡前的健身運動或是與朋友的電話聊天都沒了,他很早就會入睡像是逼迫我們都不要對話一樣,丙熙哥會把燈關上並叮囑我電腦不要用到太晚─這些都不是我知道他擔心的理由。

  我曾經因為把手機忘在練習室而在離開半小時左右又一個人摸黑回來,我撞見了他們激烈地擁吻,忘我地享受偷偷摸摸的快樂,他們兩個誰也沒發現我來過,我抓著手機就跑,沒有人發現我撕裂的傷口正在淌血。

  輕輕舔去胸前的傷痛,鐵鏽忽遠忽近飄浮不定,我還是我,沒有人發現我對李準的執念不只是團員間的,也不是弟弟對哥哥的那種所以私底下我不曾用“哥”來稱呼他。

  我要他成為我的李準,就我一個人的,我的。

  只是我還沒能夠讓我的執著成為事實,李準就離開了我,也離開了我以外的每一個人,沒有人知道他去了哪裡,是生是死,他本人也不知道。


  
  據李準的說法是,他不知道這三個月他做了什麼又或是在哪裡生活,只是在回到宿舍的前一天他突然驚醒想起來他是MBLAQ的一員,他想辦法東湊西湊了一堆錢從偏遠的地方回到首爾,我靜靜地抓著李準的手臂就像以前一樣,他沒有拒絕我視線卻越過了我看向後方,哥哥們還有經紀人都在,大家面面相覷誰也想不出個所以然。

  我偷偷問了李準,那個地方在哪裡,他告訴大家是全羅道的某個地方,他沒有記地名但是留著票根,他從雜亂的皮夾裡翻出皺成一團的票根,他沒有說謊。


  「你跟伯母聯絡上了沒?」丙熙哥越過了大家,將手搭在李準的肩頭。

  「唔嗯...」這個行為顯然讓他有點不知所措,李準吱吱喳喳了半天後輕輕開口「我不記得他們是誰了......」

  「準你......」

  大家一樣驚訝,我偷偷發現到李準將那隻搭在他肩膀上的手移了下來,丙熙哥的反應不大但他應該也注意到了。

  我繼續抓著李準的手臂,甚至握住了他的手掌,李準厚實的手掌反握住我就像從前一樣。



  我握著他的手,

  而他甩掉了丙熙哥的。




  這整件事情來得太古怪了,公司帶著李準去醫院做了詳盡的檢查,在服兵役的智薰哥也在聽聞整件的匪夷所思之後指示如果國內的技術沒辦法就帶他去美國試試看。

  幫李準檢查的是國內的權威醫師,他搖頭表示這是個例就算帶去月球檢查結果還是一樣。李準接受了各式各樣的檢查就連可能會影響大腦的視神經都不放過,報告出來後他沒有任何不正常的地方。

  他還是說他不記得家人的事情,不記得家人卻記得我們記得MBLAQ,他甚至可以哼出失蹤前主打的歌曲但是對於出道曲的記憶卻很模糊。

  這種說法完全不被伯父伯母信服,他們找上門來並要求要帶李準去治療,但李準堅決表示他真的不知道他們是誰,就算親子關係是確實的但他心中非常不踏實,他要求伯母給他一些空間,然後再去討論之後該怎麼辦。

  伯父後來提出了測謊,李準應該是皺著眉完成了整個測驗,測試人員經過汗液、心跳與體溫的差異做出了公正的判別─他真的什麼都不記得了。

  知道他要被送進去測謊時我很難過,我從來沒有懷疑過李準說的話,他的眼睛不會騙人,我沒有懷疑他的必要性。

  他還牽著我的手,他還記得我是誰,如此自私的想著只要他沒有忘記我,我可以不在意他到底還記著什麼,這空白的三個月到底過了怎麼樣的生活。

  只要他還記著我,就好。



  李準回到宿舍的事情透過私生在網路上傳得沸沸揚揚,最後終於紙包不住火,公司在判斷過他的狀態之後又將重心回到螢光幕前,就像這三個月的空白是假的一樣。

  他記得舞步所以只要練習一番就能夠回到正軌,但偶爾會露出的忐忑不安還是被電視鏡頭以外的焦距抓到,以前李準也會有在舞台上放空的情況就像我們任何一個人一樣,但這次他的眼神裡面充斥著不安,我看過那些被放在網路上的照片,我很捨不得這樣的李準。 

  不知道他的世界裡對“過去”這兩個字的定義被模糊成什麼樣子了,他的神情不對自信感也不見了,那個在舞台上能夠抓住大家的李準用一種很詭異的速度在瓦解,大家都說,李準被附身了。

  那些都是無稽之談隨著時間就會從大家的話題裡面淡去,但是不亞於丙熙哥的綜藝感卻因為他伸不開四肢而硬生生的卡死,從昇昊哥與型燮哥的對話裡面能得知一二,電視台還有製作人都覺得這樣的李準很奇怪。

  李準感受到了大家不小心發散的壓力,他變得更自閉不安,以前回到宿舍就是倒頭就睡但現在他會待在後陽台,我怕他會冷會不舒服所以和哲鏞一起在那裡弄了舒適的地方讓他想要逃避我們時還有個溫暖的地方。

  哲鏞看著我時就像個小狗在撒嬌一樣,看著他皺在一起的眉眼我對他說會沒事的,準哥會好起來,一切都會沒事的。

  但其實,只要他還記著我,那麼一切都無所謂。

  原來我是個這麼自私的人,我現在才知道網路上反向的言論是這麼準確。

  昇昊哥在整件事發生至今,對於李準還是跟以前一樣,或許是他認為這樣對李準才是最好,自然地過著有一天他就可以融入這樣的生活,昇昊哥一樣丙熙哥也是,但怎麼樣我都覺得很刺眼。

  刺眼不是不舒服,而是無法忽視李準與他的互動,我偷偷觀察著他們生澀的互動裡有沒有隱瞞的可能性,還是就像我單方面與丙熙哥的心照不宣一樣─李準忘了他跟丙熙哥的關係。

  他記得我們每一個人,也知道昇昊哥就是在公事上嚴格不二的人;他知道我不愛吃海鮮所以主動和我換早餐的飯團;在上網時看到新出刊的漫畫會問哲鏞下單了沒即使他根本沒在看;他會在丙熙哥還沒去洗澡前隨便進去洗洗不然就要等很久,但除去這個之外他們之前的默契好像就不見了。

  我可以在旁邊偷偷觀察到丙熙哥痛苦的神情一閃而過,就像我之前躲在房間裡面暗自舔著傷口一樣,我知道丙熙哥的難受,我比他痛過不止一倍。

  但不知道為什麼,總之李準將丙熙哥與他團員以上的關係撇得一乾二淨了,所以當我若無其事黏著李準並牽著他的手時,丙熙哥什麼都不能做。

  我不討厭也不恨丙熙哥帶走了我的李準,但我笑了,像個天使。

*TBC

arrow
arrow
    全站熱搜
    創作者介紹
    創作者 熙雅 的頭像
    熙雅

    IMin

    熙雅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0) 人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