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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六

    危險駕駛已經不足以形容金鐘鉉，他把可能會收到罰單又或是對於自己與他人可能造成的傷害都放諸於腦後，他沒有空間裝那些不重要的資訊，因為他接到崔珉豪可能恢復意識的電話。

    重度昏迷距今已經過了近乎半年，他抱著僅存的希望即使崔珉豪可能被判別為植物人或是其他，那真是一個非常難熬的過程。

    金鐘鉉必須要說服自己對於床上那人毫無睜眼、說話與運動反應還是有可能會好轉，他知道如果連他都不相信，那奇蹟如果出現也是渺茫，他看著躺在床上的那張面容，雖然叫喚與刺激都沒有顯著的反應，但他看上去除了瘦了一點氣色也沒有太差，崔珉豪看起來只是睡了一個很長的覺，這要讓金鐘鉉怎麼相信他不會再醒過來？

    他只能相信，崔珉豪一定會，他一定可以，也只能這樣逼迫自己。

    那是從聖誕節過後開始不對勁的，那陣子因為崔珉豪有考試要顧卻又不得不去幫忙上班，使得睡眠時間變得很少，金鐘鉉一開始只覺得他有些精神不劑，但只要休假或是課晚一點他認為對於一個大學生來說，熬夜幾天不算什麼。

    只是淺眠的自己在半夜開始會被吵醒，他看著崔珉豪在屋子裡面走動，隨後繞去外面，金鐘鉉有點不耐煩以為他要去喝水卻把開關門的力道拿捏地如此不恰當，但他是也沒說什麼，以為這只是偶發。

    不過他很快就發現這並不是偶一為之的事，崔珉豪開始會在半夜起床做很多事，例如刷牙洗臉喝水開電視，金鐘鉉忍無可忍發脾氣時他才發現崔珉豪雖然睜著眼睛，但是眼神並沒有距焦於自己，沒過多久他把事情做完後又會倒回去睡，對於隔天他故意提起這樣的事卻一點反應也沒有，就像那個不是他做的，只是偶爾會靠著金鐘鉉說他好累，一點精神都沒有。

    金鐘鉉發現那是在夢遊，他感到不可思議，同居這一段時日從來沒有發現過這樣的事，怎麼住著住著就有了，而他左套右問之下，崔珉豪顯然就不知道他有這個毛病。

    基於崔珉豪個性上過於避縮，如果他講了而讓那人覺得自己是在嫌棄他，或許又要想著搬去什麼地方比較好，反正目前來講也沒什麼事，金鐘鉉就決定什麼都不說，只要睡前酒精攝取得足一些，就能睡得再沉一點。

    不過顯然他淺眠不是在說假的，不管他怎麼喝得迷茫入睡，他還是能被崔珉豪下床的動作給弄醒，而且日漸頻繁就快要磨光他的耐心，就在這個時候他發現跪在書桌檯上正在開窗戶的崔珉豪，他立刻上前去想把崔珉豪叫醒——他曾經查過一點關於夢遊的事，上面指出盡量不要吵醒在夢遊的人，讓他們做完他們要做的事即會回去睡眠——這已經不是他能夠信任的內容了，但崔珉豪根本叫不醒，逼得金鐘鉉使用蠻力把他拖回床上，而睡著之下的那人力氣大得嚇人，就像被什麼附身一樣他拼命想要掙脫，在掙扎推打之間金鐘鉉的身上多了許多傷，有些是皮肉傷，有些是被悶揍了幾拳之後的大面積瘀血。

    清醒時期的崔珉豪開始問他有關於受傷的事情，金鐘鉉顧左右而言他不願多說，但他確實看見那人總是閃著光芒的眼眸像是被矇上了一層灰，他看上去悶悶不樂，而這一切都像是個惡性循環，夢遊的次數變得更頻繁，而且經過了上一次他看起來像是要做傻事的行勁，金鐘鉉還要求了要跟他換床位。

    他看得出來崔珉豪有話要說，畢竟一開始說要睡裡面怕被打擾的人就是他自己，對於這些他什麼都講不出口，只能在崔珉豪在洗澡或是不在家的時候上網查查有什麼可行的方法，又或是乾脆搬到一樓的住家去。

    還在盤算要怎麼告訴崔珉豪，他看起來越來越糟糕，是要開門見山對他說，還是乾脆把他拖去醫院再講就好，金鐘鉉不能確定的因素太多，使得他的情緒也好不到哪裡去，光看他浪費掉的蛋糕盤打破紀錄看來，他知道自己的狀況也很差。

    自從發現崔珉豪會夢遊之後他幾乎不會在晚上八點之後沾酒，就怕酒精壞事他如果醉到不醒人事不知道會有什麼可怕的下場等著他。但那天晚上不小心喝得太多，他比崔珉豪還要早倒去床上睡，他似乎有聽見隔壁那人爬起來的聲音，但昏沈感與全身都太重抬不起來的懶散牽制著他，金鐘鉉沒有馬上跟著起來，他在床上翻著滾著不想坐起來，不知道打哪來的聲音要他重新睡下沒關係，反正不會這麼剛好發生什麼事……

    當他聽見客廳落地窗被打開的聲音驚醒，急忙下床奔到屋外，只在矇矓的月色下看見崔珉豪的背影，下一瞬間就聽見一聲巨響，同時還有車子警報器大作與陸續的尖叫聲。

    救護車裡面崔珉豪還有對於疼痛的意識，他們用最快的速度抵達最近的醫院，他幾乎是剛被推進去就直接送入開刀房急救的程度。

    急診室的吵雜與喧鬧都進不到金鐘鉉的感官裡，那一切就像白噪音一樣只要不去理會就聽不見，隔著厚實的手術室外門，他的心跳隨著上面的燈誌在起伏，腦子裡面一片空白，只希望崔珉豪能獲救，只要他能存活下來，只要在進去手術室之前他握著的那雙手還能繼續保有他的溫度，金鐘鉉可以不在乎之後的一切。

    他只要崔珉豪活下來。

    從開闊的陽台往下掉落時，僅有停在一樓的私家車做了微薄的緩衝，崔珉豪的身子沒有像拼圖一樣散落已經是萬幸，而他傷及脊椎以及顱內出血，儘管做了最大限度的救治，轉入加護病房的前半個月穩定的也只有他的生命值量，崔珉豪一直處在一個深眠的狀態沒有醒過來，也不確定會不會甦醒。

    崔珉豪的腦子裡面似乎有難以發現的創傷，連片子也看不出異常的部份，腦中的血塊都清除乾淨了卻沒有辦法醒來，以他的年紀來看這不合理，但醫院部份已經做了他們最大的努力，金鐘鉉知道只能靠其他方法。

    在崔珉豪母親的同意之下，他們從加護病房移除呼吸器轉出到普通病房，金鐘鉉堅持不請看護，他下了班會過來陪他，而崔珉豪的母親沒有多說什麼，也盡可能留在首爾，一個星期會上來很多次。

    他們的關係在這樣的情況下曝光是誰也不樂見的，崔珉豪的母親有一次握著睡著那人的手，幽幽地說著句“媽媽都知道，只是沒有說破你。”

    母親的背影是堅毅的，金鐘鉉對這樣的畫面沒有辦法，這比他想念活生生的崔珉豪還要難熬，崔母告訴他說，崔珉豪很小的時候有一時期會夢遊，不過長大了也就沒這個毛病，那個時候有帶他去看過醫生，因為他年紀實在太小所以不記得了，醫生只說沒有造成太大的困擾就沒有關係，有十分之一的學齡前幼童有這樣的問題。當時他只是會跑去外面睡在沙發的角落，沒有其他的行為，對於父母來講也就沒有繼續再帶他去看病，而且慢慢大了以後也沒有再發現有這樣的行為。

    金鐘鉉能感覺得出來崔母也在自責，但不管怎麼樣他都知道自己的責任最重，他不能百分百肯定他為什麼又開始夢遊，不過沒有帶他去看醫生及時治療想要壓下一切卻造成這等憾事的人確實就是他自己，金鐘鉉難過於崔珉豪無法自己睜開的眼睛之餘，還有萬千想把自己殺掉的念頭。

    但他只能打起精神，他必須相信崔珉豪會醒，如果連他都不相信，那麼就真的沒有這個可能性。

    他變得更細心了，除了翻身拍背做起來越來越得心應手，就連當初怎麼餵食都會造成崔珉豪噎嗆的胃管現在都已經得心應手；天氣好的時候他會推著崔珉豪出去曬太陽，金鐘鉉會按壓他的肩頭，輕輕撫摸他新長出來的頭髮對他說明現在面前的景色，回暖的氣息與陽光灑在草皮上的土壤的味道也著實說明著，那個氣味就像下過雨後土地吸飽水份的潮溼。

    習慣在幫他擦完澡迎接主治醫生的巡房，雖然主治醫生也不會每天過來，但除了定期排照片子與掃瞄之外，心照不宣的就只有等待他醒過來，金鐘鉉不認為醫院方面有什麼疏失因為錯全都在他自己身上，所以算是個配合的病患家屬，按照醫生叮噹囑咐做事，他從來不知道自己是個這麼乖順不叛逆的存在。

    金鐘鉉還會告訴他餐廳發生了什麼事，但最常說的就是他甜點上遇到困難的部份，他的幸運之星還在沉睡，他其實不知道崔珉豪到底有沒有聽見他的聲音、他不給反應是在於他給不了還是完全沒有感覺到，他只知道如果不和他說說話，崔珉豪或許會無聊，他或許只是做不了反應，他可能也有千言萬語想要對自己說吧，不能讓他的世界裡一點聲音都不剩，金鐘鉉總在陪著他的時候這麼想著。

    他還試過了催眠療法與針灸刺激療程，當然那些的幫助只是非常淺層的，崔母有在護理師的引介下到了別的樓層拜訪從昏迷不醒到甦醒過來病例的家屬，他們一致認為呼喚是最好的藥劑，而該病患也表示他在昏迷期間偶爾會聽見家人的聲音。所以他們時不時就會喊著他的名字，外號或乳名，崔父偶爾抽空上來時，也會在旁邊陪他說上好幾小時的話，只是他還是就那樣睡著。

    崔珉豪的外傷都已經復原，手腕連接到手臂那道最大的口子，縫了針後新長出來的皮膚上再也長不出毛髮，相較於健康膚色來說稍淡的疤痕每當幫他翻身時就看得見，除此之外崔珉豪就像是什麼事都沒有發生過，就算仍在深眠氣色也不算蒼白，輕輕蓋起的眼瞼非常偶爾會有疑似要開閤的動作，但請醫生過來做判斷之後仍然是個令人失望的結果，不過他的睫毛蓋在眼睛上方，他看上去不過就是在睡覺的王子，他依然美麗得讓人屏息。

    能夠再看到他不好意思時下垂的眼尾就好了，金鐘鉉到了夜深就會很想念他細微的表情變化，隨後坐起身子靜靜觀察，只是病床上的他仍然只是睡著。

   『珉豪啊，笑一個給哥看吧。』

    也只有在夜深人靜金鐘鉉會卸下自己的武裝，將頭靠在崔珉豪的身子上，難過不已。

   「珉豪？珉豪！」一路不顧醫護人員的勸阻狂奔至病房，他擠開站在一旁的人上前握住了崔母分給他的那隻手，希望崔珉豪能聽得見他的聲音一樣，冀望著細細小小的聲音可以從他的口中傳出。他握著崔珉豪的力道很大，金鐘鉉希望這不是夢，因為這一瞬間，他看見崔珉豪的眼皮正在顫動，像是要睜眼的前兆。

   「他眼皮動了，珉豪的眼皮動了，醫生！？」

＊＊

這只是小說請不要去探究有關醫學方面的事情

畢竟我不是專科

很多部份是照著我自己的記憶去寫

這是我要先說的

回到故事主軸

看到前面我埋得那些東西

像是珉豪頭痛脖子痛手燙傷什麼的

是不是理解了一些

不過因為還有一點要講

會讓全部都更明朗化的

鐘鉉不棄不離真的是個好男人來著